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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文字苟在禁忌罅隙里穿梭。

【EC】三月的阿拉斯加(一)


*滑雪向导E×古生物学家C
*别纠结本文的科学性 

 

简介:三月,阿拉斯加大雪漫山。意外的雪崩将一对刚认识的搭档困在一起,他以为阿拉斯加要成为他的葬身之地了。

(一) 

  忽然间下起粉尘般白灿灿的雪花来,枯木森林的稀疏几根枝桠像闪电般延伸,承载着积雪。男人在齐膝的积雪里吱嘎踩下一脚,又费力地抬起腿来迈出新的一步,他已经努力想要走地更快些了,但恶劣的环境遏制着他焦躁不安的心情。 

  因为害怕再次造成雪崩,他不敢大声呼喊出声,即便有一个人极有可能还埋在雪地下,他也不敢。雪花落在他的鼻梁骨上,很快融化成小水珠,他抹了一把脸,继续着他寻找生还者的努力。 

  谁也不会知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天降灾祸。前不久发生的巨变还历历在目,回想起来时那份恐怖感还能让心跳加速。男人粗喘了一口气,提臂拨开了几根拦路的树枝。 

  他记得泽维尔靠近了一处峭壁,因为那里有一片没有被雪覆盖的冰面,“里面有东西”,那时他说着,用手抚了上去,艾瑞克没来得及被阻止。而当他倾尽全力想要将那个人推离雪崩径直下滑的预定轨道时,雪崩的冲击波已经将二人推倒在地,自己猛地失去意识,紧接着他们被雪掩埋。 

  男人真是不幸中的幸运,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并未全部被雪埋住,他奋力得以脱出,身体几乎是完好无损,只有脸颊被轻微擦伤。他四下张望,没有找见自己的滑雪板,但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没有发现那个人在附近——这附近的积雪薄一些,毕竟是在小树林里面,他没道理被深埋才对。 

  无论如何他要找到查尔斯•泽维尔。 

  那个第一眼就认定对自已而言非同寻常的人,绝不能死在自己还没来得及触碰之前。 

  男人放开了紧张的神经,继续漫步着,在他眼见着白昼的冷光愈发黯淡,三月的阿拉斯加白昼仍然不算长,很快就要天黑了。 

  就在天阴沉了一半,月亮已初现轮廓时,男人又一次拨开干瘪的树枝,如同拨开剧场的红色帷幕,这时他总算是找见了这一场主角的一部分:一只四指分开的苍白的手,像古典主义画作里的那样垂下,下去是登山服深蓝色的袖口,结束在肩膀处。 

  “泽维尔?!”他三步作两步走过去,扬起的雪些微地打在他的裤腿上。 

  男人靠近,靠近后滑跪而下,用手顺着那部分向下挖掘,他祈祷着自泽维尔掩埋没有过去多久,因为低温很可能让他死去。青年的手之前因想要抚摸冰面而脱掉了手套,他真不该那样做的——无论是脱掉手套还是触碰冰面,不知道这只手今后还能不能活动了。 

  看来雪崩冲散了他们。男人仍然在挖着,他眉头紧锁,气息不稳。“查尔斯!”他呼唤了一声,但对方没有回应,此时近一半的覆盖在他身上的雪已经被挖去,隐约能看到他在睡觉似的侧卧的姿势。 

  他埋在雪下的一只手臂折起,手指尖轻轻蹭在鼻尖上,像是笑的时候不好意思而刮蹭着鼻子似的。 

  这时候雪停下来了,他用手扶住青年的脖颈和后腰,帮他坐起,沉睡者看上去像是一尊蜡像,但脸上血色尽失,嘴唇也覆上了一层苍白的紫色,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他把手套脱下来丢到一边,用手指摁住颈动脉探看生命体征,那里还有微弱的搏动,青年还活着,可也许下一秒就要死去。 

  “查尔斯!醒醒!”他把自己的羊绒帽子套在青年乱糟糟好似废弃鸟窝的头上,青年没有任何反应,一切对他而言都好像只是一场深沉的睡眠,男人将他从雪地里彻底清理出来,还在不远处看见了他的背包。 

  他咬了咬牙,把查尔斯抱进怀里,脱掉手套的那只手与对方的那只手肌肤相亲,牢牢握紧。这个人的面容相当平静,的确是根本没有意识到死亡的迫切。“查尔斯……”他将对方填进怀抱的每一处空隙,青年的鼻翼轻轻地搭在他耳朵下颔骨与脖子连接的位置,那里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一丝的呼吸。 

  活着,还活着,确定他还活着。男人差点没偏过头在他耳旁的发缕落下一吻,但他不会要那种童话般的序幕,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而不是舞台上剧作家写的剧情展开。 

  天色已晚,远处的事物已经黑乎乎一片,男人意识到不能再耽搁下去,他必须要先生火熬过这个夜晚。于是他不得不松开了僵硬的双臂,转而将查尔斯打横抱起,安置在身旁的一棵树前,又将自己丢开的那只手套拾起,小心翼翼戴在青年青紫的那只手上,才安心开始其他的动作。 

  男人去翻那个被遗落的背包,里面大多是查尔斯的考察装备,能被利用的大概只有一把多功能小刀、一瓶矿泉水、两小包苏打饼干、一罐因为自己想要而放进去的啤酒,以及最重要的——一个火机。 

  不知为何他没有找到雪崩生命寻呼器,也许在雪崩中掉了,也许根本没带来,也许在查尔斯才知道的位置。这些已经来不及考虑,目前最要紧的是把火堆生起来。男人已经认清了附近的情况,他们很可能是被冲下了山崖,落在了一处山地森林里。自己没有摔断骨头真是幸运。 

  这挺好的,不是吗?不幸中的万幸,起码他们不用担心会被彻骨的寒冷杀死了。男人挥动手臂,开始收集今晚要用的柴薪。 

  “艾瑞克——” 

  耳畔传来另一个生还者尚未认清现状的疑惑声音,那声音很无力,像是从远处的山谷里来的。男人急忙抓起了那一把被折下或砍下的树枝,回过去奔向青年,他看见那抹蓝色在纯白和深褐的背景下,并未带上死亡的混浊。 

  查尔斯脸色看上去并不太好,但幸亏他意识很清醒。他问了些关于他们现在处境的问题,聪明如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此时他的神色有焦虑也有不安,但这通通都掩埋在了表情之下,像是想要给伙伴更多的轻松和安慰似的,“都是因为我……除了抱歉我真的无话可说了。”查尔斯紧紧皱着眉,瘪嘴时下巴微微凹陷着。 

  青年想要弥补些什么,决定起身去帮忙,可是在艾瑞克还伸出手按住他之前,他就已经摇晃了一下身子,靠在了树干上,男人紧张了一下,“我很抱歉,艾瑞克,是……我的脚扭伤了。”他低下眉眼,悄悄咽了一口口水,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累赘。 

  “我们不会再前进了——至少这两天,”艾瑞克用另一种方式安慰着失望的青年,“我们在这里等待救援。” 

  说起救援,艾瑞克想起了寻呼器,但他已经差不多能猜到那玩意的下落,不想再拿这个加深查尔斯的负罪感。月亮已经出来了,他得生火,就现在。 

  青年看着男人在自己安坐的树前用脚扒出一块几乎没有积雪的平地,有条不紊地堆起木柴。他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根较细的枝干,准备用它燃起火来。但这些树干不是合适的燃料,艾瑞克花了很大功夫,努力了三四次,直到黑夜彻底侵袭而来,才把小小的火堆燃起。 

  “干得漂亮……辛苦了。”查尔斯冲他笑了,而自己的失落也平添了不少,明明是自己请他来帮助自己,甚至他还没有要求报酬,现在却害得他困在雪山里头,还得照顾这个派不上用处还扭伤了脚踝的——认识还不到两天的人。 

  就前天,他们才刚刚认识呢。作为一个大学里的古生物学教授,查尔斯•泽维尔理应出现在教室或者办公室里,而不是阿拉斯加的,一处尚未对外开放仍处在内部体验阶段的滑雪场。 

  他是靠着家族的关系得到这个机会的,而他的目的当然不是享受,而是踩点——他的团队得到了一块化石,据说是来自于这处新开发的滑雪场。天,这儿发现了一小块恐龙的牙齿!特别的是这块骨头证明,这只恐龙可能是迄今最年轻的恐龙。但为了保证按照原定计划运营而不是强行成为考古挖掘地,这个消息被封锁了。 

  为了确认消息的真实性,以及找到这只恐龙的下落,查尔斯来到了这里。 

  “暖和些了吗?”艾瑞克好像还不太满意这堆小小的火焰,看向查尔斯询问他的感受。 

  “好多了。”虽然还是很冷,查尔斯埋去后半句话,对艾瑞克说道。 

  而对于这个名为艾瑞克的男人,那却是平平常常的一天。他应聘了滑雪场的滑雪向导,所以理所应当地照顾着这第一批背景殷实的客人。 

  他第一眼看见了查尔斯,那个什么也不懂,很明显从未滑过雪的人,却想要以各种方式混进高级滑雪场,当然每一次都被他拦下。 

  艾瑞克想起初遇那一眼,青年把滑雪工具乱七八糟背在背上,仰起脑袋企图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过去。查尔斯有一对水盈盈可以结冰的海洋般湛蓝的眼睛,那天因为寒冷,他的脸有些苍白,这反衬得他的唇像圣女果一样红。 

  能不能承认他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人呢?这真是太糟糕了,他的心被搅乱了。他脑袋里浮现一个比喻:雪崩一样的爱情——他爱上了这个人无意迷人的眼神、抬眉毛的动作以及用虎牙咬住下唇恨恨看着他的不甘心的模样。 

  但理智告诉他,说爱还为时过早。 

  青年离去不久,再来时他凭借出色的人际交往能力混进了一个雪龄五年左右的人们组成的队伍。实际上他伪装得很好,倘若艾瑞克没有受雪崩式爱情的影响,他不会认出队伍里的查尔斯。 

  再次受阻后,查尔斯•泽维尔反倒是乖乖放弃了。艾瑞克带领着这支队伍进入粉雪场地,临走前回头看见青年狠狠踢了一脚雪,把雪花扬到空中泄愤。他好像察觉到了注视,偏过脸去要捕捉某人的目光时,艾瑞克已经和队伍走远了。 

  “对了,”艾瑞克看到自己赤在冷空气里手想起了查尔斯,“你的那只手还好吗?” 

  查尔斯愣了一下,提起手臂看着自己的右手,“你的手套?”他看到艾瑞克轻轻点了一下头,“谢谢。”青年言过谢后,脱下了这只手套,露出了藏在下面的右手,他倒吸了一口气。 

  “严重冻伤……”艾瑞克借着昏黄的火光打量着这只手,小拇指和无名指的第一关节处有很明显的紫红色的冻疮,手背其他部位的情况也不太好,布满了轻重程度不一的冻疮以及皲裂。这副模样与二十九个小时前他粉白而干净的手出入太大,着实令人心疼。 

  大概五个小时前,他们准备齐整,走在来这座山的路上。 

  当第三次被阻止在外面——这次不是艾瑞克,查尔斯就放弃了蒙混过关的打算,他动了些脑筋,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从前台问到了艾瑞克的下班时间,顺便还得到了他的全名,“艾瑞克•兰谢尔”,一个德国人的名字? 

  于是查尔斯静静坐在餐厅等候艾瑞克的到来,他需要一场被计划的“偶遇”,而上天也的确响应了他的愿望。那个男人风尘仆仆走进来,和餐厅的服务生打了一个招呼,并没有注意到坐在窗边的查尔斯。这让他有些急,只好在艾瑞克端着自己的餐盘坐在员工座位上时,主动出击。 

  “嗨,你在这呢”,如此尴尬而又不失乐趣的搭讪。 

  男人一下子就猜想到自己是想从他这里下手了。查尔斯还没有来得及铺垫这个计划高尚的初衷,就被艾瑞克一口回绝——他把牛肉送进嘴里咀嚼的随意模样,好像是真的毫不在乎查尔斯似的,尽管事实并非如此。 

  查尔斯利用他申请研究经费时那种口才,对男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试图改变他那副铁石心肠,可艾瑞克不为所动,心态可以说是全人类都与他无关,他就是安安心心地吃着自己的饭菜而已。 

  “那我雇佣你如何?”查尔斯使出最后的杀手锏,“我看过了,你明天不轮班对吧?只要你明天陪我去探探里那块区域——反正我也正需要一个对雪地熟悉的同伴,我会支付给你合理的酬金。” 

  听到这番话男人挑了一下眉,总算是有了一丝兴趣般放下了餐具,“你会给我多少钱?”他玩笑似的问。“四百美元,够吗?”查尔斯面带微笑,“时间是明天全天,如果还有需要另外算钱。” 

  “足够了,但我还有一个要求,”艾瑞克语气严肃,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个玩笑,“带上一罐啤酒……我可不想在看着你敲敲打打或者自言自语时无所事事。” 

  青年喜笑颜开,对着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那只手白白净净,虎口处有层不薄也不厚的茧。 

  可现在这只紫红色的手布满了冻疮与皲裂。 

  “暂时不能握拳了,但小幅度的动作还是没问题。”查尔斯努力化解着这个难题所带来的紧迫感,但事实上他自己也心痛和焦急得不行,右手是用来做各种精细工作的,在这恶劣的情况下实在不能失去。 

  “查尔斯……手套就不要再取下来了。”男人闭上眼睛做了一次深呼吸,冷空气像一把刺刀扎进鼻腔。 

  “那你怎么办?”他的左手握紧了那只手套。 

  “我不会有问题的。”艾瑞克轻笑了一下,仿佛是在对他的担心感到不必要,他悄悄握紧了拳头,然后把手藏进口袋里。 

  查尔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默不作声地给自己戴上了那只手套。 

  大雪漫山,实在不是讲礼节或道德的时候。 

——TBC——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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